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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外面是陽光十分燦爛,甚至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本該令人有好心情的天氣卻因對照自己的困擾而越發顯得悽涼,走著走著經過了一家樂器行,看到櫥窗裡擺放著吉他、口琴等樂器,不由得希望耳朵裡那擾人的聲音可以變成悅耳的樂音,就不由自主的對著樂器發呆,漸漸的像可以聽見音樂一般,耳鳴的症狀似乎改善了,本來像火車前進的突突聲變得比較有韻律感,而不再是單調的節奏,即使後面的馬路上車水馬龍,頭頂的捷運列車也來來去去,這些噪音卻也因為巫聆太過專心的聽著耳鳴聲而未能進入她的聽覺領域,這種感覺就像完全在聽覺上與外界隔絕似的,除了耳鳴聲以外均是一片震耳欲聾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一邊心想:「如果來學個樂器不知道會不會比較好呢?」一邊邁開腳步向前去了。
 
回到家室友們一擁而上,大家都急忙的詢問檢查的結果,
「你們怎麼都在呀?平常都玩到很晚才回來的,不是嗎?」巫聆對於大家都在感到有些驚訝,
「當然是關心你呀!」望月總愛搶先發言,「小A還在抱怨你去檢查都不找她陪,還是她阿姨打電話給她我們才知道的。」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只是覺得這種小檢查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所以不想麻煩你們,要是要開刀什麼的再請你們幫忙。」
「開刀!有這麼嚴重嗎?到底是什麼毛病啊?」
看到朔月憂心忡忡的樣子巫聆對自己剛剛的失言感到有些內疚:「沒有啦!我只是假設性的說,醫生說目前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先點藥水下下星期再去複診,別擔心了。」
「那就好,不過這種離奇的怪病還真是麻煩,真的找不出原因嗎?」
「會不會是有蟲子飛到你的耳朵哩,或是產卵在你的耳朵哩,然後蟲慢慢長大了,在你的耳朵裡爬來爬去,後來想要飛出來,就一直拍翅膀,所以你耳鳴的聲音會改變,就是因為那隻蟲在作不同的運動方式。」望月總是有一些古靈精怪的想法,
「好恐怖喔!如果真的是這樣怎麼辦」朔月果然又在擔心了,
「拜託~,如果有蟲今天醫生早就發現了,不要隨便相信望月講的話啦!你都認識她那麼多年了。」小A總是適時的放出冷箭,
「反正我這兩星期就先乖乖的點藥,看看會不會好,不然就再走著瞧囉!」巫聆無奈的說,
「唉!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小聆的腦袋裡有一個小矮人在演奏音樂,只是她不能完全接收到訊息,所以變成耳鳴呀?」望月還不放棄的猜測著,
「省省吧你,妳乾脆說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好了,還是快去作你的作業比較實在」小A又放冷箭了,
大家只好乖乖的散會,結束「家庭會議」去各作各的事。
 
待大家都離開時,巫聆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雖然她有時會想著「這些室友還真是聒噪,恨不得自己聾了才可清靜些。」但這種隨便想想的心願應該沒人會覺得有實現的一天吧,她又憶起方才在街上將人聲車聲至於腦後的那一幕,臆測著這算不算是一種「耳聾」的狀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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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巫聆學乖了,算好時間才去就診,總算沒浪費太多時間,
「嗨!巫小姐,你的耳鳴好點了嗎?」
「很可惜!還是一樣煩人,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真的確定我至少半年內沒搭過飛機,也沒受到什麼撞擊,更沒有被人打過耳光,在這樣下去我看我不是精神衰弱就是會聾掉吧!我已經因此而失眠好幾天了。」看似激動的話語在巫聆口中說來卻異常平靜「真的沒有人發生過這種情形嗎?」
「喔…這樣啊,其實這兩週來我也一直在查文獻、查病例,雖然還是不知道病因,不過之前有個患者跟你的症狀很相似,這個患者現在好像是個知名的作曲家喔,」吳醫師帶著有點興奮混著幾分詭異的笑容「本來醫院是不應該洩漏病人的資料,但也許你可以去找他談談,會獲得一點幫助,他的病例上並沒有說明治癒的記載,用藥也和我給你的沒什麼不同,因為他的主治醫師已經離職聯絡不到了,所以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個了,來,這是我的名片,也許他看到這家醫院的名稱會願意見你,畢竟他現在可是個大忙人。」
 
即使巫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卻在跟這名作曲家的經紀人連絡過的幾天後,真的獲准與他見面,
「歡迎歡迎!是巫小姐吧,我就不說廢話直接切入正題,聽說你和我一樣有耳鳴的困擾,是嗎?」
「是的,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空跟我談這個問題,請問您現在還是有這個症狀嗎?」
「當然有呀!只不過現在我已經接受耳鳴的症狀,讓它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之後,慢慢的,我所聽到的聲音不再是單調的響聲,而是有如短短的樂句一般,接著會越來越有抑揚頓挫,雖然還不至於構成一個完整的音樂片段,但是我的確從這方面得到很多靈感,還有,我們以平輩相稱就行了,就當作跟朋友談談天好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這麼種聲音會成為作曲的靈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你的耳鳴聲一直都沒有改變嗎?沒有覺得它越來越像是音樂了嗎?」
「是有改變,旋律逐漸變的明顯、清晰,偶爾會有像彈鋼琴時左手彈的伴奏,那種重複的和絃,但還不到稱為音樂的地步。」
「你有聽說過『黑色星期天』這首曲子嗎?」
「那不是曾經造成許多人自殺的曲子嗎?我忘了是中世紀還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了,怎麼突然提這個?」
「聽說那是一首讓人聽了之後會憂鬱、悲觀,最終因承受不了抑鬱的心情而自殺的禁忌之歌,我一直覺得他的作曲者是聽到了地獄之聲,才引發他作出這般黑暗、毀滅傾向的曲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可以再說明白一些嗎?」
「這純粹是我個人的猜想,也許我們的這種耳鳴是因為我們能接收到某些一般人接收不到的頻率,就好像動物可以接收到一些人耳聽不到的高頻或低頻,但我們只是片段的接收到某些訊息,也許是遠到我們不該聽到的地方所發出的聲音,或是我們的腦袋會所接收到的某些頻率相近的零碎訊息重組,形成我們所謂的耳鳴,這在醫學文獻上並沒有相關的紀錄,但我想去接受它,感受它所要傳遞的訊息,說不定比把它當成一個令人厭惡的宿疾、噪音源來的好,至少心情會好多了。」
「所以你覺得以前那些偉大的作曲家有可能一些人也有過這種特別的耳鳴囉!」
「可以這麼說沒錯,說不定貝多芬聾了之後所聽到的是更美妙、來自不同於常人所聽到的旋律喔,誰知道呢?」
「照你這麼說,我說不定也有成為作曲家的天賦喔。」在一念之轉後,巫聆覺得似乎耳鳴聲又更悅耳了一些。
「是呀,你想學著怎麼作曲嗎?或許你很有潛力喔,要不要來當我的學生,不要浪費了這份天賦。」名作曲家的臉上又揚起了奇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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